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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意第4节(2 / 2)


  “知意。”洛擎远低喃出声,他怀里的人没有听见这声时隔许久的知意。

  陆知意抓住了洛擎远的手,手背上青筋暴起,而洛擎远却没感觉到痛。

  陆知意手软得很,唯独一颗心又冷又硬,仿佛沁着毒。

  洛擎远手指搭上陆知意的脉搏,他脑子里一片空白,几乎想不起这脉象代表着什么。

  陆知意本就一身伤,过去为了激发内力又服过不少烈性的丹药,身体早就油尽灯枯。就算不饮下毒药,他也没有多少时日可以活。

  陆知意抽回手,扶着轮椅站起来,然后坐在了洛擎远的腿上,他双手环住洛擎远的脖子,如年幼时害怕就躲在洛擎远的披风之下:“洛哥哥,知意好冷啊,你抱抱我,好不好?”

  鲜血自陆知意嘴角滑落,温热的血液浸湿了洛擎远的衣襟。

  陆知意渐渐没了力气,手臂自洛擎远肩头滑落,眼看着整个人都要跌向地面,下一刻却被洛擎远牢牢揽住了腰:“陆知意。”

  已经没有人再会回答他。

  他听不到陆知意的心跳声了,洛擎远忽而笑出了声,笑声在空洞的地下回荡,听起来有些诡异。

  不知过了多久,洛擎远就那样一直抱着陆知意,黑暗里,他感受到手下的身体一点点变凉。若是有光亮,就会发现洛擎远双目无神,眼里布满血丝,似乎已经是伤心到了极致。

  洛擎远拿过旁边还剩半杯的毒酒,一口饮尽。

  陆知意在这世上没了在意的人,他又何尝不是,一旦没有了牵挂,活着还是死了根本没有差别。

  陆知意分明就清楚这些机关由他设计,他如何不知道真假,那家伙,到死了也不忘记为难他。

  洛擎远开口想要骂人,脸上刚有表情,一颗泪珠滴落在陆知意的眼尾。

  陆知意早就清楚他一定会跟着喝下毒酒,还非要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,好像这样就代表洛擎远是心甘情愿陪他一起去死。

  洛擎远拿出怀里的夜明珠,他看向怀里已经全无生气的陆知意,笑着笑着眼泪就如珠子一般打在陆知意的脸上:“你这个小混蛋,不是厉害得很吗?”

  洛擎远指尖微动,夜明珠打在机关之上,枢纽转动的声音很小,地宫彻底被封死。

  在毒发作之前,洛擎远抱着陆知意,转动轮椅继续往前移动。

  光亮渐渐出现,夜明珠嵌在暗道的顶上与四周,最前方是一个宽大的墓室,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棺椁,几乎半个房子那样大,里面的装饰和他们的卧房一模一样。

  洛擎远知道,这里已经离王府很远,也猜出了上面是哪里,这是陆知意早就为他们选好的坟墓。

  进入棺椁之后,洛擎远怀里仍旧抱着毫无生息的陆知意,他合上眼安静地等待死亡。

  没多久,他的魂魄飘飘荡荡自墓室飞出,而洛擎远却没有发现陆知意魂魄的存在。

  他被风吹到各处,看见王府被人锁上后付之一炬,阖府上下近三百人无一生还。而外面那些酸腐书生,嚷嚷着大仇得报,实际上脸上写满了可憎。

  周姨娘的女儿洛瑜和夫君不远千里来为洛擎远敛骨,最后只带走的几箱被烧得残缺不堪的衣物与一个破碎的轮椅。

  洛擎远的魂魄继续在大晏境内飘荡,他看见换了新皇,是宗室中某位年幼的小孩,看见外戚干政最后民怨四起,百姓卖儿鬻女只为能够饱腹。叛乱四起,年幼的新皇很快被叛军斩杀,大晏彻底亡国。

  这时,他的灵魂却又回到了墓室里,怀里抱着陆知意,身上似乎仍带着毒发时的痛楚,再之后,他睁开眼就回到了景明七年,二十岁时。

  洛擎远猛地回过神,脚下是已经冰凉的药汤,他驱动轮椅进了密室,将还记得的大部分事情写下,然后丢进了火盆之中,看着它们全都烧成灰烬。

  第5章

  东宫,门外的宫人垂首小心翼翼候着。

  一早就进宫问安的陆知意到午后才得了空,他懒得留在那里欣赏一堆女人的勾心斗角,直接躲进了陆恪行的寝殿,还不肯出来。

  按理来说这不合规矩,但是任宫人们如何祈求,他都不肯开门。直到陆恪行早朝结束,从御书房回来。

  陆恪行刚一进门就看见陆知意正翘着腿在啃苹果:“哥,你回来啦。”

  “我再不回来,你是不是就要把这里拆了?”陆恪行没好气道。

  陆知意眼睛笑成了月牙,偏偏说的话又在惹人生气:“趁现在还没有嫂子,我要多祸害你一段时间,以后就没有机会了。”

  陆恪行去年已经加冠,但是不仅未娶正妃,身边就连侧妃或者小侍都没有,因此陆知意仍能不用避嫌地在东宫横行霸道。

  曾经,底下的官员有不少上折子说过让陆恪行尽早娶妻,为皇室开枝散叶,但是晏帝不仅不着急,还一直压着这件事。那些官员一个个被贬出京城,久而久之,没人再敢提及。

  陆恪行两兄弟清楚晏帝为什么这样做,他不希望陆恪行留下子嗣。就像他也清楚陆知意对洛擎远的心思,不仅没反对,还放任他整日缠着洛擎远。

  他们如今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,维持着父慈子孝的假象。

  “哥,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?”陆知意擦干净手指,又拿起了一旁的糕点塞进嘴里。

  “北边有两个城遭了雪灾,因为赈灾的事情,户部尚书和左相吵了一上午。”陆恪行道。

  陆知意撇撇嘴道:“那些老匹夫,一个个全都没有安好心,还自诩为百姓着想。”

  “擎远昨晚和我说,有人要在春猎的时候陷害我。”陆恪行道。

  陆知意的糕点吃了一半,剩下的全掉在了桌子上,他拿过旁边已经冷了的茶水猛灌了一大口:“他为什么不先告诉我!”

  陆恪行觉得自己迟早会被气死:“告诉你这个傻子有用吗?”

  “我哪里傻,我现在可是暗卫司的代首领。”陆知意随即又蔫巴下来,“但是擎远哥又不知道,而且我还不能告诉他。”

  “你也知道只是个代首领,当初你先斩后奏背着我接手了暗卫司,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。”陆恪行道。

  “那我不是有苦衷吗?”陆知意抬眼看了陆恪行一下,小心翼翼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