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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(1 / 2)





  他长袖一甩,抱拳俯身弯腰九十度,虽身有灰尘,且衣衫脏污,但他做出此举来,予人清风之感,让人不由心生好感。

  狱卒为他的动作微微一愣,下意识的就伸手扶起他道:“咋还这么多礼呢,怪不好意思的。”

  他有心拒绝,但与穆允歌的目光一接触,坦荡而清澈,不由得便道:“那我帮你试试吧,成不成的,也不好说。”

  他说完便又后悔了,殿下对安先生视如珍宝,此次安先生受伤,生死一线,更是众所皆知,此事全然是吃力不讨好,说不得还得落下埋怨。

  穆允歌观他脸色便知他的想法,适时道:“君且放心,若是嘉瑞知道我欲见他,必会来见我。”言之凿凿,信誓旦旦,毫无虚假之色。

  狱卒便相信了他。

  下职后便去了都天禄的府邸,找熟人递了个话进去。

  若是都天禄在,这话是怎么也传不到安嘉瑞耳中的,但是不巧,今日都天禄去宫殿找大汗讨要宝物去了。

  这个口信在熟人间传递来传递去,最终传到了落塔耳边。

  落塔微微扬眉,在库门口处回首看了眼正沉迷于珍宝的安嘉瑞,有些拿不定这个穆允歌与安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,若真是至交好友……

  他迟疑片刻,便拿定了主意,脚步微沉的走到安嘉瑞身边,待安嘉瑞放下手里的东西,若有所感的侧头看他,方低声道:“囚室里有个人想见您一面。”

  安嘉瑞微微一愣,安文彦的身影便出现在他眼前,不由皱起了眉。

  落塔在一旁用余光打量着他的表情,恭谨道:“穆允歌……”

  穆允歌?安嘉瑞不由想起昨日那惊鸿一瞥所见之风采,好感顿生,翻找了下原身的记忆,虽有交集,来往不密,便好奇起他为何也被牵连进刺杀都天禄的事情里。

  以他这混迹于红尘中的散漫性格,不似是会敌视大金之辈啊,何以竟是主谋?莫非他和都天禄有仇?

  安嘉瑞这么一想,便觉得此人可以一见,遂微微点头道:“我去见他一面吧。”

  落塔微微一愣,是真没想到,这批人里还有安先生愿意见一面的人。

  这下他倒是后悔自己多此一举了,安先生身体未好,大巫亦嘱咐勿要情绪起伏过大,若是和故人见面,说些什么不好的话题……

  那他这项上人头即使无碍,但也逃不了殿下的一顿鞭子。

  安嘉瑞说完,见落塔难得的有些情绪外露,显的有些愁眉苦脸的,不由好奇道:“怎么?不方便我去见他?”

  若是被正经关押在牢房里,还真说不定有这个不方便呢。

  落塔忙道:“非也,只是仆担忧囚室湿气过重,于您身体有碍,不若我让人送他来府中?”

  这么随便?说从牢房里提人就提人?但是一想到都天禄在大金的权势,这些又仿佛不算什么。

  只是难得的让他有种狐假虎威之感,啼笑皆非的同时,亦有些奇怪的感受,真正意识到了,他们二人在别人眼里,已然是一体,共享荣誉和权势。

  这倒让他真切的意识到他们已经结契了这个事实。也就是说那个各方面都是他的菜的小狼狗身上盖着他的戳,这么一想,愉悦感顿生。

  安嘉瑞露出几分笑意:“就在书房里见他吧。”

  他迈步走出了库房,看了眼天上的大太阳,伸手挡住了直射的阳光,方道:“外面还是有些热了。”

  落塔领命,便吩咐了下去。

  穆允歌没想到反馈来的如此之快,按他的想法,就是狱卒找人传口信,怎么也得跑上跑下几天吧?

  怎么他刚送走狱卒,在桌上书写了没几个时辰,正至兴头上,门就被打开了,进来两个身材高大魁梧,衣着光鲜的壮汉,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扭头问狱卒:“他就是穆允歌?”

  狱卒点头。

  他们也不跟他对话,上来架起他就走,穆允歌晃了晃脑袋,也无惊慌之色,反而觉得有点意思,扭头对左边的大哥道:“大哥贵姓?”

  左边的大哥眉毛一皱,穆允歌又转头问右边的大哥:“你们是带我去见安嘉瑞?”

  右边的大哥眉头一皱,忽然伸出手,一把捂住了他的嘴,然后动作敏捷的架着他,只走小道,从府邸后门悄声走了进去。没有引起旁人注意。

  随着他们左拐右拐,当穆允歌终于双脚着地之时,却并没有见到熟悉的人。

  而是见到了一个貌不惊人但气势如山岳般磅礴的年轻人,有点眼熟。

  穆允歌从记忆里扒拉出他的身影,在安嘉瑞身边躬身而立,毫无存在感,几乎一眼看过去会被下意识忽略的存在。

  落塔垂眼看了他脏乱的衣服和乱糟糟的头发,轻声道:“穆允歌?”

  穆允歌乖觉的收起毫不在乎的表情,难得的露出了一副正经模样,点头道:“嘉瑞……?”

  落塔微微一笑,似是亲切道:“安先生在书房。”他话锋一转道:“我听闻君在辞国亦是有名望之辈?”

  穆允歌乖巧点头,毫无平时嬉笑怒骂之无畏之色。

  落塔也不以为奇,只是接着道:“安先生身体不好,大巫曾言,最好不要有较大的情绪波动,容易伤身。”

  穆允歌便了然的道:“我明白你的意思。”他郑重道:“嘉瑞的身体健康我亦非常关心。绝对不会让你们为难。”

  落塔面无表情的凝神细看他的表情,一时间,气氛便有些凝重了起来。

  穆允歌感到自己手心慢慢渗出汗来,一层一层的浸染在手心中。

  他不是在恐惧,这是身体本能做出的反应,在不断警告他,对面的人十分危险,不容小觑。

  所以他才难得的乖巧了下来,他一生中遇到过很多险境,但没有一次给过他如此强烈的恐惧感,就如同站在悬崖边,下面便是无尽深渊,一步迈错就是死无葬身之地。

  让他恐惧的同时,身体内却慢慢兴奋了起来,紧紧的盯着危机本人,有种他都未察觉的跃跃欲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