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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(1 / 2)





  大巫压下心中苦意,转头帮安嘉瑞处理了下沾满血迹的外套,费力的把他安置好。

  才一伸手拎起了清池,解开绷带,小心的敷好药草,轻柔的重新绑好,才将他放到室后与姆妈沟通的小殿中的榻上。

  榻前摆了一个满怀怜悯和慈爱之色的神像,十分精巧且栩栩如生。

  他摆出手势,有条不紊的行了一礼,复杂而琐碎。

  才坐在蒲团上,跟姆妈诉说适才发生的一切,最后如往常一般请求姆妈庇佑大金,庇佑百姓,庇佑他这个无辜的徒儿。

  等待了片刻,姆妈没有做出任何指示,他似早有意料,慢慢从地上站起。

  从一开始,姆妈也只青睐过一个人,只与他降下神谕,自他之后,再无旁人。

  大巫走出了小殿,打开了外面的门。

  都天禄猛然一颤,抬眼看他。

  大巫微微一叹,都天禄脸色立刻一变,杀气凛然,就要往里面闯。

  大巫又叹了口气,开口道:“回去好生修养,再有下次,我便无力回天。”

  都天禄推开大巫的手停在半空,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,猛的扭头看他:“嘉瑞他……”

  大巫往旁边挪开两步,微微颔首。

  都天禄几乎是大步急奔到了床前,看着安嘉瑞熟睡的脸庞,忍不住颤抖的伸出手去一探鼻息,直到感受到他微弱却稳定的呼吸起伏之后,颤抖的手才慢慢稳定。

  他将目光看向安嘉瑞胸口的伤处,那里被大巫用绷带极好的包扎了起来,完全没有了之前让他触目惊心的血肉模糊,似乎只是受了个轻伤似的。

  都天禄伸出手在安嘉瑞闭着眼似有几分脆弱之色的脸上,轻轻抚摸,力道极轻,但目光中眷恋之色极为深沉,似欲将他锁在心上,无处可去。这样他便不会再受伤,也不会再拒绝他,永远都能高高兴兴,健健康康的陪着他。

  他被强行压制的怒意被完全释放,既然嘉瑞还能陪着他,那幕后之人也不必死无葬身之地了,这辈子都带着悔恨和痛苦活在这个世界上吧,他将让他永远后悔自己曾经做出过这样一个决定。

  嘉瑞所受的每一丝痛楚,必叫他们百倍奉还,方解他心头之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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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安嘉瑞被大巫救回性命的情报很快就传遍整个大都有心之人的耳中。就在他们琢磨着这下, 都天禄怎么都该收手了吧?都天禄不仅没有收手,反而更加嚣张。

  大都进出的几条官道处,被他派军队驻扎,来往之人皆受到盘查, 甚至扣留了不少商人和小贩。

  此举可谓是对大汗权力的一次□□裸的挑衅, 再进一步,已然到了逼宫造反的地步。然令人失望的是,大汗虽言辞严厉且连发几道命令让都天禄撤军, 请罪。然吉尔黑部落兵卒寸步未动, 似对此事一无所知。

  而牧地烈部落恰恰相反,部落所有人已然备战,只等都天禄一声令下,便可出战。

  以牧地烈部落休养生息至今的人数, 顷刻间大汗之位便可易主。

  但情况还不至于此, 都天禄在暴怒之下,仍然克制了自己, 仅仅只是派兵在大都和其他城市来往的道路上设下关卡,甚至未让军队进城,对比他以往的嚣张气焰和此次遇刺事件的严重性来说, 可以说是十分忍气吞声了。

  这也是众人敢怒不敢言之处, 不远处就有一个数万精壮男子皆可上阵,战斗力又堪称可怕的牧地烈部落, 除非大汗召集各部落, 再派出吉尔黑部落的精兵, 不然单打独斗,谁也不敢言胜。

  而大汗……

  非是他们诽谤于他,大汗此人看似心慈手软,念重旧情,毫无作为,实则手段高超,最擅长草蛇伏线,灰延千里。

  他看似上位之后未有所作为,但且看袁吉哈尔时期的朵达,各个部落皆有二心,虽一统草原,然内部斗争杀意盎然,吉尔黑部落如行走在刀尖。

  再看牧地烈时期的大金,部落皆臣服于此,不论是否心服口服,但确实对大金的统治表示了认可,甚至还能抽出手去进攻辞国,已然安稳的度过了势力平衡期,进入了膨胀征战的阶段。

  他纵容自己的亲生儿子被都天禄压制成那样,丝毫不过闻;又一力将都天禄捧到如此高的地位,如烈火烹油,让他直面所有的恶意和竞争;便可看出,在大汗眼里,唯有最终的胜利者方可登上汗位,带领大金走向盛世。

  除此之外,纵他有千般柔情,皆为虚妄。

  无他,汗位唯有最强者方能胜任。若是下一个继承者不够强,纵然此刻大金看似打遍天下无敌手,也会分分钟从内部瓦解。

  大汗深深得知这个道理,并一直以它为目标来挑选下一个继承人,盛世刚掀开帷幕,岂能因他们而毁之。

  所以大汗甚至有些欣赏都天禄此番雷厉风行的行为,但他也并非对都天禄的行为毫无准备,所谓杀招只在一线间,必要时能一击制敌即可。

  他站在大殿内,看着大都的地图,琢磨着都天禄下一步准备做什么,他最终会查到谁身上呢?他又准备如何来报复那个人呢?

  大汗颇有趣味的点了点地图上被圈出来的几个红点,若是他们干的,那正好能一解心头之患。牧地烈有些遗憾的把目光投向剩下几个用黑色圈出来的点,要是还能顺手把他们干掉,以削气焰,那就更好了。

  可惜再锐利的刀,一旦出鞘,便无法收回。

  牧地烈摇了摇头,天禄还是太年轻气盛了些,时机掌握的不错,但手段太过粗糙。

  他看了眼地图边缘用大红色圈出来的牧地烈部落,嘴角微翘,虽然手段粗糙,但还有可取之处,他还能再扶着天禄走个十来年,到时候怎么也该学会了。

  牧地烈有些满意的笑了起来,大殿中回荡着他爽朗的笑声。殿外的仆从恍若未闻,恭谨的站在下首。

  落塔带着精锐在大都扫荡了一遍,有所得,方敢回来见殿下。

  虽大巫说安嘉瑞已然无碍,但都天禄还是未曾将他带回府邸,反而派心腹将神殿包围了起来,保证连只想吸血的蚊子都进不去。

  更是占据了安嘉瑞修养的房间,不许神殿内除了大巫以外的任何人入内,他也毫无离开之意,一张屏风直接隔开了床铺与临时搬来的座椅,形成了一个小型办公区。

  落塔一路畅通无阻的步入室内,才上前行礼道:“殿下,已有眉目。”

  都天禄站在桌前,翻看着凌乱的奏报,面无表情,闻言,头也不抬的道:“说!”

  落塔躬身道:“仆先调查到进献舞女的辞国商人处,又搜查出……”

  都天禄抬起手,毫不犹豫道:“将证据给我,你且直说,是谁!”最后两字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,透着深深杀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