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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(2 / 2)


  在一片寂静中,后排一个读书人突然朗声道:“将军被美色所惑,先是未闻军令而私自撤退,之后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,顶撞大汗,一意孤行与辞国人结契!”他似是赤胆忠心,连声道:“这个辞国人祸国殃民,绝非良善之辈,臣恳请大汗赐他一死,纠正将军之错矣!”

  一时之间,大殿内不闻其他声,唯独他的声音不断回荡。

  他有些激动和兴奋,尤其在看到其他人投来的敬佩眼神之后,更是挺直了胸膛,觉得自己这富贵险中求的一步走对了!

  都天禄此人势力之大,大汗岂能不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?此举既可以使都天禄痛失所爱,又成功的打击了他的威望,可谓是一石二鸟。读书人心中泛起些许豪情,一时间只觉得天下之大,大有所为!

  直到都天禄怒极反笑,转头看了他一眼,轻轻挥了挥手。从后排走出两个彪悍汉子,腰间戴着彰显其武将身份的木牌,看颜色和样式,正是统领一营的营长。

  他们仿佛没看到旁人似的,径直朝那个还在畅想的读书人走了过去,手一抬,将他架了起来,朝殿外走去。

  “你们要干嘛?我是有品阶的官员!大汗?大汗!”随着他的凄厉叫喊声越来越弱,最后终不可闻。

  他们两个又恍如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,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。

  在一片寂静中,尤老先生低声问嘴角含笑的郁温纶:“都将军……”

  郁温纶听到开头便毫不犹豫的打断他,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:“尤老先生你也看见了,都将军在大金的地位便是如此。切记!勿妄加议论。”

  郁温纶发誓,这可是他能给出的最良心的建议了。要不是看尤老先生年纪一大把,又忧国忧民,生怕他在这节骨眼上与都天禄起了争执,闹出什么不好看的事情来,他也没必要这么反复强调。

  大殿中仍是安安静静的,抛去愣头青和妄想一步登天的二愣子之外,所有人都眼观鼻,鼻观口,口观心,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。

  倒是都天禄身后那一席的武将,各个都目光怀疑的在场中巡视,似有不服动手之意。边勇捷那气势,要不是被柱子间按着,早就冲出去了。整一席的气氛都与旁人格格不入,毫无畏惧之色。

  安嘉瑞放下酒杯,有些好奇,被架出去的那个人到底怎么样了?当然他更好奇的是大汗的反应。

  他看了眼身边怒气勃发的都天禄,又用余光看了眼头上的大汗,大汗脸色沉沉,看不出喜怒。

  他更正了对大金已经开始封建专/制的想法,大金骨子里果然还是一个游牧民族作风,谁强,服谁,即使都天禄在这种场合挑战大汗的威严,也没有人敢跳出来用礼法和尊卑之分来指责他。

  等到听不见殿外凄厉的声音了,大汗才沉着脸对都天禄道:“我欲派你出征辞国,你去是不去?”

  都天禄断然回道:“不去!”

  大汗手在桌上摸索了下,被络清一把握住,她笑着道:“本是庆功宴,何必把气氛弄的这么僵?”她似是埋怨道:“也怪你,这事什么时候不好提起?天禄结契才多久?你就想着派他出征?”

  她软和着语调对大汗道:“做哥哥的也不知道替弟弟想想?”

  大汗瞥了眼都天禄,神色未改。

  络清又转头对都天禄道:“你大兄素来是这样的,什么好的只管往你手里塞,也不问问你想不想要。”她露出一个微笑道:“好了,勿与你大兄负气了,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多疼你。”

  都天禄脸色缓和了些许,看了眼大汗的黑脸,与络清道:“要不是嫂嫂你劝我,我才不跟他讲和。”

  安嘉瑞从络清第一句话开始就叹为观止,这就是说话的艺术啊,不论是插入话题的时间还是这一波行云流水的缓和气氛的功力,都值得晚辈们慢慢学习啊。

  娶一个贤妻良母是多么重要啊!如此感叹完之后,他又有些好奇,有这么一位母亲,怎么教出了那三个皇子的?倒不是他们有多差,只是与络清的表现差距有些大,实在不像是她教出来的。

  他心头一跳,突然明白了什么,络清没有自己的儿子?

  22.第21章

  寂静的大殿中,虽坐满了人,但气氛很是严肃,发展到现在,众人更是连呼吸都放轻了,存在感几近于无。

  都天禄似是服了软,大汗却丝毫没有顺势而下的意思,他握紧椅子把手,身体前倾,似欲择人而噬,目光紧紧的逼迫着都天禄道:“我再问你一遍,你到底要不要领军出征?”

  都天禄与他目光相接,不闪不避,断然道:“臣身体不适,无法领军出征,还望大汗海涵!”

  “好!好极了!”牧夺多站起身,须发怒张,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狮子,目光在安嘉瑞身上上下打量了下,连连点头气极而笑道:“你以为除了你没有别人能统帅袁三军了?”

  “大汗!万万不可!”牧夺多话音刚落,立刻就有一众武将从后方站起身来出声反对。

  牧夺多点了点他们,又点了点都天禄,欲咆哮出声,最终只是对都天禄说了一个字:“滚!”

  都天禄也丝毫没有妥协之意,拉起安嘉瑞转身就走,徒留一个挥袖而去的背影。

  目送着都天禄气势汹汹的离开,坐在都天禄身后的武将们面面相觑,我是跟着老大走呢?还是给大汗留点面子?

  边勇捷一拍桌子,作势要走,然后被柱子间一个反手紧紧扣在原地。

  牧都然和牧易轩交换了个眼神,面上不显,但眼角却浮上了一丝喜悦。牧文泽看着哥哥们的互动,眯着眼,也跟着浮上了一丝笑意。

  大汗似是十分愤怒,在都天禄走后,一挥手,也带着洛清离开了大殿。

  徒留下围观群众在大殿内默默回味刚才发生的事情。

  ###

  时间走过几日。

  外面的风起云涌与安嘉瑞无关,他倒是自那以后,就闭门不出,赏花赏云,修身养性。不因为别的,主要是他觉得那场爆发的冲突有点突然和蹊跷,充满了腐臭的阴谋味。

  他也懒的出门给别人当靶子,反正看看杂书,吃吃点心,还有人无微不至的照顾,除了那略显多余的汤药外,生活亦是十分充足。

  他躺在躺椅上,晒着阳光,慢悠悠的翻过一页,不远处都天禄正半裸着上身在聚精会神的练功。安嘉瑞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有些期待,但很快他发现是电视剧看多了,都天禄只是在不断重复挑砍劈刺这几个基本招数。除了肉体肌肉绷紧时那一瞬间的美感,没有其他他更想看到的东西。

  真是浪费了一具美好的肉体啊。拿余光吃饱了豆腐的安某人如是说道。

  他心不在焉的又翻过了一页,想,都天禄自和大汗争吵过后,就履行了他之前的承诺,一直陪在他身边,几乎寸步不离,安嘉瑞简直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?但是看他毫无芥蒂的表现,又不似知道了阿公与他所说的话。

  这样想着,他忍不住叹了口气,一时之间觉得有些看不懂都天禄了。之前相处之后他几乎轻易的下了判断。但是现在倒觉得之前的判断实在在轻易了些,毕竟都天禄也是在大金这个政治环境里熏陶出来的。

  他正思考着,突然闻到身边一股汗臭味,还没抬头,都天禄飞快的在他侧脸亲了一口,又红着耳尖,强撑着道:“你别生气,我只是见你在阳光下,被笼罩出一层光芒,好似仙人般,才过来亲你一口,确定你不会就此飞走的!”说到后面,他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说法很离谱,僵硬着脸道:“我去洗澡……”走出几步,又转头命令道:“你不许生气!”